谷歌云CEO的离职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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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王刚

来自雷锋网（leiphone-sz）的报道

三年前，Diane Greene（黛安·格林）在自己的初创公司被谷歌收购后，成为了Sundar Pichai亲自任命的谷歌云计算负责人。

三年后，她宣布离职，云CEO的职位被以前担任甲骨文总裁的托马斯·库里安（Thomas Kurian）所取代。

对于Greene而言，这是一个艰难的任期。她曾为谷歌带来了严肃的企业形象，亲自担任销售职位，签约了Spotify和Snap等大客户，让谷歌云计算从建立到蚕食AWS的巨大优势，直至徘徊在全球第三和第四的位置。

对于与AWS、微软Azure、阿里云等公司争夺全球云计算高额利润的谷歌云本身来说，“临阵换帅”也让外界大为震惊。

这家云公司究竟在发生着什么？Greene离职的真相是什么？雷锋网试图一探究竟。

Diane Greene曾是谷歌云计算的“救星”

2015年11月19日，谷歌CEO Sundar Pichai把公司刚刚起步的云计算业务的钥匙交给Diane Greene手里时，标志着这家互联网公司正式进入企业云计算领域。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四，Pichai在谷歌的Google for Work 博客以《Investing in our business for the future》为题如此激动地写到：

从Gmail到Docs再到Chromebook和Google Cloud Platform，我们现在通过云产品帮助数百万家企业转变和支持他们的业务。

事实上，目前世界上只有一小部分数据存在于云中，大多数企业和应用程序尚未基于云。对于Google而言，这是一个重要且快速发展的领域，我们正在为未来进行投资。

作为VMWare的长期行业资深人士和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Diane不需要介绍。云计算正在彻底改变人们的生活和工作方式，没有更好的人来领导这个重要领域。

实际上，这么多年来，谷歌一直在努力摆脱商业软件的桎梏。

谷歌受到以开发者为中心的文化的束缚，这种文化优先考虑自动化和快速易用的产品，而不是与商业买家和用户进行沟通对话。在线广告业务的巨大利润空间，使得谷歌很难有足够的理由在其他营销活动上合理的投入巨资。

因此，当谷歌和一大群同行摇摆不定之时，亚马逊的AWS已经占据云计算第一的宝座，而通过将传统的软件许可业务转向基于订阅的云优先模式，微软巧妙地排在了第二位。

Diane Greene本来打算改变这一切。她带来了她作为VMware联合创始人和首席执行官的严肃性。

在某种意义上，VMware通过开创一种名为“虚拟化”的技术帮助启动了云革命，这种技术允许数据中心的操作员从他们购买和维护的服务器硬件中激发出更多的功能。Salesforce首席执行官Marc Benioff曾说“硅谷没有比格林尼更成功的女性高管”。

在Greene任职期间，谷歌将其年度资本支出从100亿美元增加到130多亿美元，并继续进行招聘狂潮——在过去两年中，谷歌云在Alphabet集团增加了比其他任何子公司都多的员工。它赢得了一些关键客户的青睐，为企业树立了几项重要的销售职能，包括专业服务、培训和市场营销。

尽管如此，谷歌仍在努力奋斗。关注该行业的人士表示，亚马逊和微软之间是一场两匹马的竞争，谷歌未能跟上云计算基础设施市场的步伐。Gartner预计，云计算基础设施市场明年将从2018年的310亿美元增至395亿美元。就市场份额而言，谷歌尚未突破两位数。

可以说，Greene的出现拯救了谷歌云计算的业务，从一贫如洗到全球前列，但她的突然离职似乎也向我们传递了这样一个信息：谷歌对云计算的要求显然更高。三年前的Greene是Sundar Pichai的得力助手，但三年后的Greene已经承载不了谷歌这种期望，甚至说是Pichai个人的期望。

领导冲突：Pichai和Greene的紧张关系

Pichai和Greene之间的紧张关系是谷歌云业务面临的一个巨大挑战，这是谷歌云前雇员和其他知道他们关系的人透露（因为该话题的敏感性而不愿实名）。

这一点特别尴尬，因为两位高管都在Alphabet的董事会。Greene自2012年起担任董事，三年前谷歌收购了她的软件公司Bebop，并任命她领导云计算业务。拥有14年谷歌经验的Pichai 直到2017年才加入Alphabet董事会。

这相当于，Greene比Pichai更早进入Alphabet董事会，却成为了Pichai的下属，或多或少注定了两人之间会有一些微妙摩擦的可能性。

终于爆发了。

两名前雇员描述，两人最近在谷歌与国防部的一项有争议的合同中存在很明显的分歧，该合同被称为Project Maven（雷锋网注：该项目主要是借私营公司的人工智能技术发展军事技术）。据知情人士透露，在员工和外界呼吁Google Cloud Platform取消合同后，Pichai希望听取抗议者的意见，避免谷歌的道德风险，另外不断扩大的离职抗议，让谷歌有点吃不消。

然而，Greene最初抵制这些要求，因为该项目既是利润丰厚的交易，也是未来政府工作的重要入口，无论其对谷歌声誉或员工士气的影响如何，Greene都希望下一步交易不要取消。

最终的结果我们都知道了——谷歌决定不再续约。

之后，谷歌也决定退出价值高达100亿美元的五角大楼云计算合同JEDI的竞标，称该项目可能与其企业价值发生冲突。

“我们没有竞标JEDI合同，因为首先我们无法保证它会符合我们的AI原则。其次，我们确定合同的一部分，超出了我们目前的政府认证范围。“

谷歌发言人在一份声明中说道。他补充称，谷歌“正在努力以多种方式支持美国政府。”

雷锋网了解到，谷歌确立了人工智能使用的“道德原则”，禁止谷歌开发用于武器的人工智能，但允许谷歌在其它领域寻求军事合同，如网络安全、培训、军事招募、退伍军人医疗保健等。一位知情人士说，Greene和Pichai在起草这些原则时意见一致。

员工怨言以及与Diane Bryant的“失和”

实际上，随着云销售策略的演变，Greene也引发了员工的一些反对。

此前，云业务合作伙伴和行业平台总裁Tariq Shaukat透露，Greene下的代表们越来越多地加入其他谷歌团队，如广告和地图以及新兴部门。“我们从客户身上找到了很多需求，并成功地融入了一个谷歌团队。”

然而，Greene努力让其他谷歌业务合作伙伴关系依赖于云部门的某种业务，这让其他部门主管感到沮丧。

前谷歌云COO  Diane Bryant

在2017年11月底加入谷歌之前，Diane Bryant（戴安·布莱恩特）在英特尔工作了25年多，离职前主要负责英特尔的数据中心团队。去年5月，她因“家庭问题”暂时离开了这一职位，并最终选择加入了谷歌，在谷歌云服务的 CEO Diane Greene手下工作。

她在金融、技术和网络安全方面拥有广泛的技能，经常被作为首席执行官的材料来讨论。

据知情人士透露，在谷歌，Greene和Bryant从一开始就发生了冲突。两名知情人士说，Bryant最终担任着管理支持和信息技术方面的角色，工作很受限制，在公司只呆了七个月就宣布了“走人”。

错失了大型收购：Greene不感兴趣的项目被微软拿下

谷歌缺乏大型收购让分析师们感到困惑，因为各大软件供应商在投资和并购赢得云计算市场方面一直表现非常积极。

据知情人士透露，今年最大的两笔交易——IBM以340亿美元收购Red Hat、微软以75亿美元收购GitHub中，谷歌都参与了谈判，但最终未能达成协议。

一位知情人士说，Greene想收购GitHub，但Pichai没有那么热情，也不清楚为什么谷歌会花大钱进入开发工具市场（GitHub的云软件允许程序员合作和共享代码）。这位知情人士表示，谷歌对GitHub的出价不到60亿美元，在被告知微软的出价后，谷歌拒绝提高价格。

为什么说类似的收购对谷歌来说是一种“机会错失”呢？

谷歌云中的一些人此前敦促Greene拿下3月份被Salesforce以65亿美元收购了的MuleSoft，但Greene对此不感兴趣。MuleSoft的软件有助于连接不同平台上的应用程序。谷歌已经拥有了Apigee，它是一个MuleSoft的竞争对手，谷歌在2016完成了这项收购。

当IBM以340亿美元收购Red Hat、微软以75亿美元收购GitHub时，双方股价表现非常积极，外界也非常看好这一大型收购行为在这两家公司云策略上的重要地位。为何如此？

雷锋网了解到，Red Hat和GitHub将引入大型开源社区，这些社区可以帮助向公司内部的开发人员传播谷歌的云平台，从而可能带来更多的销售订单。

当然，这是消费者思维，并不会解决更深层次的问题——如何像企业软件供应商一样销售。

“Google只需要收购一家公司，让它们在建立全球企业能力方面有一个良好的开端。”谷歌出售给EMC的云软件公司ServiceNow 和 Data Domain的前首席执行官Frank Slootman说到。

谷歌云喜欢“自吹”，或与客户存在脱节

技术，对于谷歌而言有多重要？

谷歌实际上是一台工程机械，这种“工程思维”嵌入其文化DNA中。它是世界上资金最充足的研究实验室，拥有人工智能的博士学位，正在开发将决定未来的技术。

根据前雇员的说法，不是软件工程师的人，包括那些从事销售的人，通常感觉自己是二等公民。

在Greene加入时，谷歌几乎没有用于向企业出售产品的基础设施，而这一功能是由广告部门控制的。

过去几年，许多与谷歌云销售人员打过交道的人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尽管AWS和微软Azure致力于为客户提供服务，并快速响应他们的请求，但谷歌云却吹嘘自己的技术，销售它认为客户需要的技术。

另一位前雇员表示，一批员工离职的的重要原因是谷歌云与客户存在脱节。

两名前谷歌员工表示，Greene目前处境岌岌可危，因为在Alphabet的高层主管中，对于向大型企业出售产品及解决方案的情况知之甚少。

甲骨文在2006年以60亿美元收购了软件公司Siebel Systems，Siebel Systems的联合创始人汤姆·西贝尔（Tom Siebel）认识Greene大约15年了，现在是云软件公司C3的首席执行官。他说：“在大型企业需要解决基础设施问题时，Google不是这些公司的考虑范围。”

功过分明：Greene让谷歌云成为云计算“三巨头”

尽管与Pichai存在意见冲突、遭遇员工抱怨、企业被指缺乏对客户了解、与Bryant失和，但谷歌云还是在Greene的带领下取得了进展。比如，从众多公司中获得了至少一部分公共云业务，包括苹果、PayPal、ETSY、Evernote、FITBIT、HuBSPOT、Suffice、Twitter和ZeNoDe。

谷歌云的市场总监艾莉森·瓦贡菲尔德（Alison Wagonfeld）说：“我们从那些甚至不知道这是谷歌提供服务的领域走出来，直到现在，人们每次谈论云，都会谈论三巨头。”

眼下，谷歌正积极地参与到新兴的多云主题中，争相向不想与单个提供商联姻的公司提供服务。例如，谷歌已经从一些亚马逊云客户那里赢得了业务，比如Salesforce和纽约时报。

Salesforce的CEO Marc Benioff说：“Google Cloud现在是一个企业玩家，这是毫无疑问的。”他把这个职位归功于Greene，并说尽管谷歌云需要增加销售人员来赶上竞争对手，但在很多人看来，他们的表现非常具有竞争力。

Greene在谷歌云官网上的辞职信

还有个故事，也可以侧面印证Greene的业绩可圈可点。

2016年，在Greene任职期间，财务和人力资源软件供应商Workday在选择首选公共云时考虑了谷歌，但它最终通过并选择了AWS。Workday的技术和基础设施高级副总裁克拉克说，当时谷歌云正处于云计算商业化的早期阶段。

“那时的谷歌云没有考虑过公司，特别是大公司的所有运营能力、经济实力和实际要求。” 他表示谷歌云自那时起已有所改善，如果他今天做出决定，那将是一次“近距离通话”。

Pichai在Greene的离职邮件后面这样评价：

在短短几年内，在Diane的领导下，Cloud已经成为一项令人难以置信的业务，建立在谷歌数十年的基础架构，数据安全和人工智能投资之上。今天，这些投资可供所有人使用，并真正改变人们的工作方式。我非常感谢Diane所做的一切。

甲骨文的Kurian入局，谷歌云的下一步在哪？

根据Gartner的研究，在2017年，谷歌占据了全世界云基础设施市场的3.3%。虽然谷歌从上一年获得了份额，但它仍然落后于AWS和微软，也落后阿里巴巴。

谷歌最近对其云业务规模的透明度有所降低。今年2月，谷歌创始人拉里·佩奇表示，在谷歌云平台和G套件之间，其每季度的收入超过10亿美元（雷锋网注：AWS是其5倍）。第一季度动力增加，收入增长加快，正在签署更大的客户。但是从那以后，在云单项收入上，任何信息都没有对外公布。

Kurian被聘用为谷歌云CEO的事件清楚地表明，谷歌仍然认识到在企业从传统数据中心迁移到云计算的过程中，从企业那里获取大笔资金的重要性，并且它还有一个令人信服的故事来讲述企业如何利用谷歌的复杂技术。雷锋网认为，这就是Kurian在甲骨文工作经历的重要意义。

眼下，有些大型零售商和其他大型企业将不再单独向AWS投入更多资金，而是选择多家合作伙伴的方式——这让谷歌与微软得以竞争这些潜力巨大的市场。

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分析师在周日给客户的报告中估计，谷歌云平台和G套件今年的收入将增长90亿美元，比去年增长30%。另一位了解该业务的前雇员描绘了一幅不太乐观的景象，估计2018年谷歌云业务收入只有近70亿美元。不管怎样，正如Greene在2月份高盛（Goldman Sachs）的一次活动中所说：“现在很明显还为时过早。”

“在今天我们所做的许多事情中，我仍然看到理想主义和乐观主义。”

Pichai在此前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这样谈到，尽管有更多的现实主义的东西在制造困难，谷歌也经历了很多的失败，但是在公司里总是有一股强烈的理想主义色彩。

试想，在甲骨文度过了22年时光的Thomas Kurian，会带领下一阶段的谷歌云走向新的明天吗？

综合CNBC、the information及雷锋网系列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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